一眼的冷意,“就没想过让他回去,没在他身上补一枪已经是我的仁慈了,这次,至少大半年他不要想回来温城过他温柔乡的日子了。”
这话安言不是很明白,转头看着他,“什么?”
萧景摇摇头,单手握着方向盘,另外一只手握了握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,“没事,我们快点回去。”
其实温北堂就算不能立马回去,他手里还有电话,加上车子只是轮胎坏了,本上又没有坏,这个时候还是可以待在里面躲躲雨。
当然,他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,安言自然是不知道的了。
回去的路上,车厢里很是温暖,安言的身体从冷的僵硬到现在的浑身的暖意,虽然一路上没有被人怎样,但终归是一直提心吊胆着,那些坚硬的去壳不过是自己装出来的罢了。
此刻,她闭着眼睛,窝在座椅里昏昏欲睡。
事实上,她是真的睡着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是在萧景的怀中,温暖的身体能够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冷意,她忍不住瑟缩了下身体,抬头就撞进男人幽深的视线中,她眨了眨眼睛,“我们到了吗?”
他点头,“到了。”
安言在他怀中动了动,听着大片的雨滴砸落在四季常青的灌木上然后又落到泥土的声音,格外静谧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一样。
她又问,“雨停了么?”
头顶是黑漆漆的天空,他们没有打伞,也并没有雨滴落在她的脸上,只有那种细细密密的雾,像极细的雨丝一样浸进她的身上。
男人的步子破天荒地走的很慢,明明从停车坪到屋里要不了几分钟,可安言竟有种他走了十几分钟的错觉。
以至于最后她忍不住在他怀中缩了缩,微微抱怨,“你走快点,有点冷。”
萧景将怀中的人抱紧了些,可是脚步却并没有加快,安言微微闭着眼睛,并没有看到他突突而跳的眉骨和眼角的隐忍。
谁又知道他只是看起来好,其实他的腿疾比她的还要严重些呢。
温暖如春的室内,安言将将被他从怀中放了下来,她刚刚站稳,却不料萧景不知道怎么回事,身体狠狠一颤,手指大力地抓住安言的手臂,安言吓了一跳,转过头来看着他,却见他脸色有些苍白,额头上布着一层汗珠。
她的手指下意识就探了上去,萧景却瞬间抓住了她的手指,眸子深深地看着她,“做什么?”
安言猝不及防地被他握住了手指,视线却落在他额头上,以及他隐隐跳动的太阳穴,问,“萧景,你不舒服?”
带着陈述语气的疑问句,却被他温淡的笑容给化解了,“没有,我是后怕产生的后遗症。”
女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放松多少,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他的额头,“可是你流汗了,”然后又补充了一句,“应该是冷汗。”
萧景握着她的手,放在掌心之中捏了捏,然后开口,“是热的,你最近好像变重了一些,一路抱进来有些沉。”
这下,他轻而易举地将话题给化解了,然后抬手去解她身上大衣的扣子,这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,声音带着年代久远的沧桑跟熟悉感,“太太……”
隐隐听下去,还带着点点哭腔。
安言循着声音转头望去,蓦地看着围着围裙站在客厅中央的女人,那一瞬,安言几乎立马就湿了眼眶,心一抽一抽地痛,咬着下唇唤那人,“李妈……”
李妈站在那里,因为心情比较激动,顿时手足无措,双手不停在围裙上抹着,那双眼睛里立马充盈着泪水,然后当着安言的面泪水落下。
她赶紧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红着眼眶看着站在玄关处的安言,萧景将她最外面的他的大衣脱掉,见她就要朝李妈奔过去。
却被男人低声训斥住,他扯住她的手臂,随后低头看着她,“先将鞋子换了。”
去墓地踩了一圈,安言的鞋子上都是泥,这么进去会直接将地给弄脏。
安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鞋子,点了点头,她正想俯身将鞋子脱掉,萧景却先她一步,直接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纤细的脚踝,一边低声说,“扶着柜子,然后抬脚。”
她愣了愣,脸色趋近于懵懂,过了两秒,机械性地伸手扶住柜子,然后抬起了他握着的那只脚,等他脱了脚上的鞋子拿过一边的拖鞋给她穿上。
紧接着,她又抬起另外一只脚,这个时候仿佛忘记了自己刚才那只脚有旧疾,安言在抬起右脚的瞬间左脚因为突然而来的压力支撑不住她的身体,整个人直接软了下去——
“太太小心!”李妈的惊呼声。
好在安言即使扶住了蹲下去的萧景,才不至于让她直接摔在地上,而萧景在她快要摔下去的时候直接一把接住了她,然后直接将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,才蹲在她身边看着她,“哪里不舒服吗?”
安言望着他,右脚太保持着抬着的姿势,不敢落地,她张了张口,“可能是太累了,我脚好累,你将拖鞋给我拿过来。”
然后又冲走过来的李妈缓缓一笑,“我没事。”
萧景低头伸手,将她脏兮兮的鞋子脱了,眼中神情幽深晦涩,起身时对站在一旁的李妈说,“叫厨房熬点驱寒的汤过来。”
李妈不明白情况,恭敬地低头,“哎,先生。”
等他将另外一只拖鞋拿过来给她穿上,却没有立马起身,而是保持着蹲在地上的那个姿势,手指握着她的左脚,视线下垂,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的脚踝。
饶是安言在怎么冷漠,再怎么不在意,此刻也不想别人这样盯着自己的脚看,她作势缩了缩自己的脚,却被他握的更紧。
“怎么了?”
萧景没动,静静地看着,最后安言实在是忍不住了,对他道,“我饿了。”
男人睫毛动了动,没抬头看她,放下她的脚,起身,“我去催厨房准备。”
然后挺拔的身形朝一楼的盥洗室而去。
安言大抵是猜到他是什么心思,他在意她的腿她,曾经她的腿跟她的脸一样,是她的骄傲。
但是现在,非但不是她的骄傲了,反而是她的累赘。
他大概在心里不好受,但是安言却不不知道应该怎么说,毕竟她的腿现在的确有旧疾。
曾经她说过,不及时治疗的是因为她要永远记住这个伤痛,不让自己忘记那些痛,不让自己停止恨他。
这个答案对萧景来说可能比较伤人,毕竟没有人能够真的恨到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,也没有人因为恨宁愿让自己变成一个半残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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