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青春怕是不可能的了。”
方秉生说到这里。听小白还是拼命想扭转自己的看法,挺直了腰扬起了头。这样坐在马扎上的他才略略和坐在木板上的白元清齐平,但他气势早压垮了对方,他盘算了一会,看来在想要不要说心里话,最后他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。开始说了起来:
“其实犬子悖逆,只迷恋体育不爱学习,我早就觉得这家伙不是个当状元的料子。当然现在的状元必须善跑,不过这也是个表不是个里;
所以很早以前,我就盘算着自己送犬子出国读书,混个海游士文凭再回国选缺;
但是您也知道,我那边出了点事,别说出国海游的事。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,自身难保了;
不过现在事情有了转机,我最近可能会去韶关出次长差,上帝保佑的话,一两年之后,犬子还是有能力送出国去的。
那么既然这样,不如让他熟悉一下科举好了,考不上也挺好;否则他若中了什么稀烂官缺。尤其是军队官缺,我根本不能把他送出国镀金了,难道辞官留学?除非是哈佛或者剑桥之类。否则就是疯了,我也没本事送他进那种学校。
那以他现在的水平,即便考中,起点也就是一个不温不热的小官缺了,这起步就和人家状元榜眼探花之流的差得太远了,日后升官缓慢、蹉跎官场的犬子怕要后悔终身了。”
一番话说得白元清瞠目结舌。瞪着方秉生发呆——我听到的是什么啊?什么意思?
好一会,他才醒悟过来,但还是瞪着眼珠子收不回去,嘴里嗫嚅着说:“这...这...这...”
“请喝茶,我马上得去趟南边的韶兴纺织厂,要不我叫辆车顺路送您回书院?”方秉生笑着朝白元清举起茶杯,如同要举杯致敬的姿势。
他在送客。
+ + + +
从方秉生家里告辞出来,一直到走回书院,白元清都忘了漫天恶臭了,他脑子乱哄哄的,不停的胡思乱想:
“方先生到底是干嘛的?
这家伙说话口气那么大,这是宋国科举吗?
还能这样做吗?
他疯了吧?把科举不当回事.......
难道那些上层人可以这么做?
方先生到底干什么的,他也不是个官啊!
听说以前不就是个修铁路的工头和搞竞选捐官的师爷而已嘛!
这种工作这么厉害吗?”
方秉生的思路吓傻了没见过世面的小白,他迷迷糊糊的转过路口,却看到教会门口站满了人,门外还停着一辆马车,铁门下面王心台脸红脖子粗在吼着什么,好像在和人吵架。
看门外那辆马车上画着一个两把扫帚交叉的徽章,若不细看,很容易当成军队里两把枪交叉的军事徽章,这是被民间仇视的卫生局徽章被笑话的话柄之一,“怎么回事?卫生局的人来这里干什么?”小白赶紧跑上去看个究竟。
果然是吵架,分成两拨,一拨是以王心台为首的教会同工,对方是一个年轻人为首的卫生局的人和他们的“打手”;巨大的铁门下面还有四五个治安官,隐隐站在两拨人中间,好像在调停或者制止冲突,连治安局都来人了。
一走近就听王心台的大嗓门吼得清楚:“我们教会在这里几年了?从满清时候,这里就是遍地垃圾!现在凭什么让我们教会清理后门垃圾?你们是干什么吃的?还要我们自己建一堆厕所,另外每月缴纳5元卫生费,凭什么?我们在这里好好的,突然就来收钱?你们疯了啊,这是神的家啊!神的家你们也敢要钱?你们是满清游过来的吗,你们这是在迫害帝国神圣的基督信仰!”
这时和王心台站面对面的那年轻人也当仁不让的对吼了过去:
“教会后门都被你们自己扔成垃圾山了!
自己信徒礼拜完了到处随地大小便,十米外的墙另一边就挂着大家磕头膜拜的十字架呢!
我们的主 耶稣基督殉难的各各他也不是垃圾场和露天厕所吧?
苍蝇蚊虫飓风一样扫过来扫过去,这臭味你闻不见?你鼻子磕头磕骨折了吗?
你们教会副业是经营苍蝇的还是经营咸鱼的?
让你们自己清理自己建厕所是卫生防疫法规定的!
每月5元也是按你们教会占地面积和人数收的,是完全合法的!核定500人!
你现在给我说你们教会活跃成员只有10人?你自己在报纸和传单上可是吹一万人的!按你吹的,我得收你每月100元!
你这长老说话还能两面三刀、满嘴假话!
我依法办事清理卫生是迫害基督信仰?
你不要以为你管理一个教会你就代表神了,你杀人了,席老兄抓你,也是迫害基督?
你这是把自己当神!
好好读圣经吧,我的王大长老!”
那声音非常年轻,说话却尖酸刻薄、句句不饶人,并且骂架音调也极其专业,一听就知道此人定是骂街的积年老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