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sp; 只见他豁然屈身下蹲而驻刀在地,摆出一个最小的迎箭面积,任由身后抢出来的两面手牌斜举向上交叠起来,下个呼吸之间叮叮当当的击坠声和咻咻的嵌入声,在他的身前和头顶绽放开来;
与此同时,还夹杂着左近一些此起彼伏的痛哼和惨呼声,却是冲击阵列当中一些防护或是躲闪不及的自新士卒中箭了,而纷纷扑倒在地又被毫不犹豫的踩踏过去的结果;
片刻之后吐出一口浊气的甄五臣缓缓站了起来,丢下两面满是箭羽手牌的后队兵士,也重新退到了他的身后去而开始换上了更加利于近战的刀斧和战剑;
作为身先士卒首发击敌的排头兵和小队目,他同样拥有资格挑选在身边持刀握牌的搭伴,以提供最基本跟随掩护和协力。
而仅仅是这片刻的耽搁和等待,迎面被打散开的敌势已经重新堆聚在了一处,而乱哄哄挺举着刀枪汹汹然对准冲到了近前来的自新兵;
直到最后接敌的那一刻,这些校节营的自新兵才像是从沉闷的突进当中,突然被惊醒过来的困兽一般,各种号叫怒吼着奔杀向前与这些去势将尽的敌兵抵撞在一起,而在一时间激撞冲击着爆发出具大的喧嚣声浪;
直到在激烈的对战爆发当中,当胸砍倒了第一个当面的河北兵,而被对方迸溅血水泼淋的满头满脸之后,甄五臣才像是心中有什么郁积的东西一下子松动了开来,而变成最基本的求生欲望和唯一想念。
“我一定要活下去。。”
“一定要活下去。。”
“活下去。。”
“活着。。”
继续被裹挟在奔涌向前人潮之中的甄五臣,如此囔囔自语着不停挥舞兵器如风;
眼疾手快的迎面挑起格开一只长矛,而跳步趋前错身斩开一片血粼粼的臂膀,又反手倒戳在一名敌兵的小腹中,拖出一大团血污之后有猛插在第三名敌手的下身,侧身让过一把砍刀,又翘起刀杆挥架住一只砸下的铁棒。。
这一系列动作下来,就如他曾做过的千百次一样的熟悉和流利,就像是那个曾经在汜水关一路奋力杀敌而转战到洛都大内的“勇校尉”甄五臣,又回来了一般。
而在震天的马蹄奔滚声中,甄五臣偶然的回光一瞥,他甚至看见了人称小李广的花将军,还有别号“豹子头”的林忠武,也飞驰在冲敌和掠阵的先头和锋势之中;而仅仅靠着这些自新将士的冲阵,就已经整个敌阵给撬动和挤压开来。
一时之间,无数士兵堆簇在一起的铠甲、头盔的闪光和印射,就像是海鱼群在夕阳下游跃鱼群闪闪光的鳞片,刀剑枪矛互砍溅出的血就如同海潮带来的深色泡沫,不停的泛出人潮汹涌的水面上。。
当拄着血迹斑斑三尖刀的甄五臣,再次有些颓力停下脚步的时候,身边的敌势已经不复所在而只剩下尽数仓皇奔逃的背影和扬尘了。
“还是。。活下来了。。”
他不由的如斯感叹和庆幸到。
虽然维持付出缕刻一处大腿划伤,肋下两度中箭,肩头被棍锤搽了一下而在甲叶下肿起来的代价,但总算是在纷乱凶危的乱战中活下来了。
这一阵下来他斩杀了至少七八名敌人,砍断了两面旗帜,也让他原本被繁重劳役所摧折得,疲乏困顿、麻木不仁的身体,再度重新泛活了过来;但是此时此刻松懈下来之后,也已是浑身无处不是牵痛的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然而,
“你就是甄五臣。。?”
一个声音随着塔塔马蹄突兀的在他身后响起。
“干得不错,很有些战阵夺旗的果勇”
“有意来我队下做一名骑从么。。”
甄五臣不由艰难的转过脖子,却看见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,居然是那位曾经号称“神射无双”“枪剑卓绝”的花将军;
“多谢官人抬举。。”
虽然有过数面之缘的对方已经忘却了他是谁了,但是丝毫不妨碍甄五臣当即应声道。
“某敢不从命。”
虽说,这位因为伤了一条臂膀而再也无法挽起硬弓,做那驰走奔射之举,但是马背上的枪剑功夫却是丝毫没有落下半分;而且眼力和手头依旧犀利而稳健,改用和上手了淮镇特制的骑铳之后,依旧是几乎每每疾射之间例无虚发而手起敌落纷纷。
这一刻,甄五臣突然想起来了身在后方的杨帅,此时此刻却又不知道在做什么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