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鹿凌霜站在花神渡口,愁眉苦脸地等着岑玄交待工作——花神渡是云溪派最新修造的四大渡口之一,也是派中众弟子最欣赏的云溪新十八景中前三,四周的风景一如以往的美丽绝伦,点缀着无数奇花灵草的亭台池沼无不赏心悦目,便是道旁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上亦有五色之花错落有致地开放着——可惜她一想到最新接到的任务与云溪派的处境,便怎么也无心欣赏了。
她即将接替她的师叔接受看守东山门的重任!
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鹿凌霜眼前一黑,她知道仙门近年来着实困难,可也没想到竟然缺人至此了,连她这种尚未正式出师的年轻弟子都要参与看守山门了!而且还不止她一个!与她同时加入看守东山门任务的还有三人,情势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许多。也正因为如此,她在阐述了自己的修为如何不足后,还是咬牙接下了这个重担,幸而门中的宝物储备似乎还充足,师叔也借给了她几件法宝,若干符箓,总算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。但是才思考完自己的新任务,她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几名不听话的师弟师妹操起心来。
看守山门的任务很重,她不会再有时间教导他们,那么,就跟师叔的任务交给她一样,她的教导之职也必须按序传给她之后最有修为之人,也就是二弟子岑玄了。然而二弟子岑玄平时是那么地漫不经心,一个自己还会在课堂上迟到的人,如何能带好几名原本心思已不在功课上的师弟师妹?可是若不给岑玄,其他更无人选!
也因为这两件事没有一件看着能顺遂的,鹿凌霜在即将奔赴东山门之前,始终松不开愁眉。她旁边几名与她接了同样任务的同辈已经在与继任者做最后交接了,那岑玄竟然还是不见人影,她不得不举起了手上珍珠制成的铃兰串珠,三枚珠子在她手中同时亮起,不一会儿,两枚珠子闪了一闪,同时她看见远处云雾深处,一个人影摇摇摆摆而来,正是那始终有些丢三落四的二弟子岑玄。
那人走到近处,果然便是岑玄了,他穿戴得倒还整齐,与鹿凌霜一样打扮,穿着云溪派的白色长衣,系着银光点点的湖蓝色腰带,头插玉簪,手上也戴着与鹿凌霜一样的铃兰形状的珠串,看着倒还象模像样,沿路不紧不慢地与其他人见礼,竟无一人猜到他此番又迟到了,鹿凌霜也不便于在众人面前说话,便将他叫到近处,与了他两样宝物,再三叮嘱他接任后不可再如此轻慢了,看着岑玄浑浑噩噩地点了三四次头,不觉头疼欲裂,想要把自己猜测的战事不利等事略微与岑玄说说,看他毫不在意地样子,便是说了,他又能听进去几分呢?
想到这里,鹿凌霜的心里不禁一动:“师傅虽然告诉我的比其他弟子多些,可当我要多问师傅两句时,师傅总是含糊不言,是否因为在师傅眼里,我也是太过疏懒庸碌呢?”
她转念想到自己的修为寸近,于功课教导上亦是平平,不由得又添了一忧,交待岑玄的话也多说不出两句,就听到高处钟鼓响了二声,是祖师殿上的长老们招呼他们这些新人通过花神渡前往祖师殿受职,便匆忙将本门的云图交予了岑玄,和其他人一起乘了溪中浮出的白莲而去。
几名一直严格管理着师弟师妹们的代理大弟子走后,花神渡口刹那间愁云惨雾一空,几名接任的弟子已经兴高采烈地拿着新到手的宝物研究了起来,其中独有岑玄走得远些,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这些不知死活的年轻人。他们都和他一样,穿着同样的白色长衣,戴着玉簪,只是其中两三人的腰带颜色,比他还要浅些——云溪派近日真是无人了!
作为有数千门人的云溪派,其中规矩与那些拿不出几件宝物,找不出几名像样修士的家族传承不同,门中人的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,男女都穿一色的素白长衣,顶簪戴花,遍身装饰宝色辉煌,只有衣袖上的飘带与腰带颜色略有分别,刚进门的弟子是白色的,以后随着修为跃进,其颜色越深,由蓝到青,由青到玄,倒是容易分辨,除此之外,各人在衣襟袖口做些记认,也有不做的,因为门人太多,彼此间隔得又远,不在同一师傅门下的就是亲兄弟也可能几年碰不到一面,所以不认识的彼此见着都极其客气,也极其冷淡。这也就是几名接任的弟子在送走大弟子之后,都只顾自己研究之故。
岑玄知道这缘故,也知道大弟子们另有联络之法,当然,其他人此时都忙着研究到手的宝物,于是等他们研究过一阵,兴奋劲已过时,才上前礼貌地攀谈了两句,谈到突然接手,今后教学任务的不易,果然有两人与他交换了联络术,有一人则听到师弟们顽皮等语忽然急了,听也不听就急着回门了,岑玄也不在意,他本来就不是为了交换什么联络法子,他为的是接了鹿凌霜的云图后,出现在一些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时,有见证人证明他只是为了难以处理的教学问题出门请教人罢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