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言语,藏在外面的肖如诗并没有听到,因为他修为有限,能与灵猫共目就共不得耳,饶是如此,也看出了许多不对,不由自主地就站起身来,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,明明弊端就在眼前,竟然无处可以诉说,在家中,姐姐如歌有不是时,父亲教诲,真仙长辈训斥,触目所及之处,许多力量在纠正,所以他最多只是觉得姐姐死心不改,将来没有前途而已,还没有想到自己在严守道心的情况下会有被祸害的一天!
当整个世界都朝着深渊奔去,连官吏们都与异端勾结之时,即使道心未改,前路又在何方?
那只灵猫就老到了许多,不管它心中是怎样的感受,也可能是因为它到底不用做最终的决策,它一直老老实实地伏在黑暗的楼梯口,忍受着扑面而来的酒臭,抖动双耳,分辨着一阵又一阵哄笑中传来的只言片语。可惜下面不再有提到“景家”的什么事,尽是这伙人如何利用官府与教中身份两头捞好处之事,比如那捕吏到官府里声称百眼仙教如何势大,得罪不起,要求官府给予安抚,然后安抚银子捕吏与仙教两家分账,又比如仙教向普通信徒索要妻女奉献,说是为仙教牺牲打通官府门路,实则是让捕吏与仙教诸长老免费纳妾,等等琐碎无聊,与鸡鸣村大善人做的其实也都差得不远。
客栈伙计一次又一次地登上楼梯添酒送肉,灵猫也一直伏在楼梯口,做好随时潜逃的准备,但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动静,不管是送菜的伙计,还是聚众欢饮的头目们,没有一个显示出了起码的修为。灵猫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着超越它感官的遮掩法术,在它看来,这些人都是些道地的凡人,他们身上没有仙药的气息,他们的身板不像经过修行的训练,他们的交谈中也全是金钱、权力、妇人,只有“景家”是他们提到的唯一世外之事,如果这些都是作伪,那么肖如诗是不可能不被骗的,这伪装着实太过巧妙,根本不值得用在肖如诗的身上。
待到夜深,楼上五人各自搂了一个妇人归房,灵猫才趁着伙计收拾房间时溜下楼梯,溜达到前厅一看,只见数十名早前在此吃冷食、饮冷水的客商在桌椅板凳间席地而卧,狼狈得直如野居,哪里像是付了钱的客商!
它悄悄往厅中挪了几步,听见有两个客商正在称颂仙教饮食的好处——简朴,健康,人人平等——可不是么!他们都亲眼见了,不管你往柜台上放一枚银钱,还是十枚,端给你的,总是冷馍凉水,要一杯酒也没有的!其他人听了,也频频称是,说自己自从受了仙教戒律,常年消化不良的病都好了!酒疯也不发了!
这两个客商说完,又有一个客商提到,仙教中的长老们,一个个是怎样地替他们着想,只要是替教里出力之人,逢着没有的,就分给他,真真是天道之教!比如,他苦于有妻无妾,就将几个多余的女儿都奉献给了仙教,仙教果然分了一个妾给他,着实慈悲!三个女儿换一个妾,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普通信徒得便宜的事么?若这个妾再生女儿,他还要送到教里给人做妾,好等长老们再分妾与他。其他人也一个个说了他们将田地房屋送到教里,教中就给他们赦令,叫他们以后永远有免费的冷馍吃,免费的凉水喝,终身不愁吃喝,这么幸福的事情,十亩二十亩良田,就能换来,实在是太合算了,值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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