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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让单先生给她看一下……”
她话罢,单久就伸出了手,“嫂子,交给我罢。”
“多谢。”
单久低头把侯府的小姑娘小心地抱到了手里,见她翘起了小红唇不满地瞪着他,脑袋直往她母亲那边看,他便打了两下舌头,吸引她的注意。
“唔……”但小钰君不理会他,离开母亲怀抱的她又哭了起来。
单久趁此看了看她的舌鼻,与许双婉道:“嫂子,你是想问我你身上的毒对她有没有影响是罢?”
许双婉颔首。
单久沉吟了一下道:“小弟暂且看不出什么来,我看小君儿也是康健,你不要太过于担心了,我最近会住在侯府,还请嫂子多给我几天日子好好看看,到时候再给你个准话,你看可成?”
许双婉连忙点头,朝他张开了手。
“抱过来给我罢。”宣仲安这时候开了口。
哭着的钰君入了父亲的怀本还在哭着,但看到父亲身边的母亲后,她眨了眨泪眼,朝母亲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,在父亲安抚的拍打中扁扁嘴就不哭了。
“给你嫂子再看看。”安抚着女儿的宣仲安这时候头也不抬地道。
“是,嫂子,唐突了,我现在要给你把脉开药了。”
单久这一把脉开药用了小半个时辰去了,其中许双婉又被他放了半碗血。
等到单久把药开了,他也把之前喝过她血的白虫拿了出来给他们看,“这下可已完全确定是霜毒无疑了,你们看,白虫缩成了一团,身上的皮已经萎了,这种虫子从出生到死去能活一个月,它们的一个月就是我们活一生的时间,它们从喝下嫂子的血到现在差不已两个时辰,按人的时间来算,就是三到四个月左右……”
单久看了看那几条缩成了一团,被死皮紧紧裹着已经无法蠕动的虫子,“它们熬不过今晚了。”
单久说的很是平常,但站在外屋的采荷和一干下人等,有人已经忍不住干呕了起来,连站在母亲身边不肯离去的望康都拦住了自己的眼睛,不敢再看。
“当年高宗在世时,宫里有一个很得他宠的妃子就死得很离奇,先是双目失明,后来身上起了皱皮,一个国色天香的少女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一介老妪,听闻当时皇宫还贴出了皇榜遍寻天下名医。”宣仲安腾出一手,拿茶杯反手把那几只在茶盘里一动不动的丑陋虫子置在了下面,朝许双婉道。
“正是,那时候我师祖正好赶上了,他也听说了此事,来了趟京城,这种毒*药也正好写在了我们药王谷的医书上……”单久说到这,顿了一下,“也是赶巧了,来之前师傅跟我商量的时候,还说到了这个毒。”
因为他们所知道的许婉姬从来不是一个兴师动众劳烦他人的人,更别论开口向人救助了,但凡她想好了开口的事,那就绝非一般,遂她这信一到,他们师徒俩也郑重其事,没把她所说的小事当小事来看,各种可能都讨论了一翻,这才由他带着备的整齐的药箱,连夜赶往京城。
好在,中毒不深,他们药王谷还能施手。
宫中?许双婉看了看茶杯,转头看向丈夫。
宣仲安朝她眯了眯眼,“你这一个多月这暗中探查,查出什么来了没有?”
许双婉在他这口气里可是听出了不少怒气来了,她心道果然如此。
不过再来一次,她还是瞒的。
这一个来月,他难得轻松,要是那时候他刚松下一口气,她就把自己的事又告知给他,那事赶事的,他这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身体哪能好?
她摇了摇头,也不跟他硬气,轻声道了一句:“是我错了。”
“你错哪了?你有什么可错的?”宣长公子冷冷道。
前面还有单小药王,屋里还有一堆下人,知道他是怒上心头了这才当着众人的面说她,许双婉也不和他争,柔顺地垂下了眼。
这看得宣仲安更是皱起了眉,正要说话的时候,却听外面阿莫沉声道:“长公子,审出来了。”
“快进来!”宣仲安当下就站起了身。
他身上气势徒然大张,吓得他怀里的钰君大哭了起来,许双婉赶紧也起身,把钰君接到了怀里。
阿莫进来,看到少夫人也在,看向长公子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。
“随我去书房。”宣仲安一看,就要往外走。
“慢着。”许双婉张了口,见他回头看她,她朝他笑了一下,“就在这说罢。”
见他皱眉,许双婉抱着女儿扯了扯他的衣角,“我也想听听。”
一看这事情就与她有干系,且这干系不少。
宣仲安没看她,而是看向了阿莫。
阿莫朝他摇摇头,人看着他,头却朝采荷那边轻轻地扬了一下。
这意思就是跟被带过去的乔木和雯儿有关了,那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忠心丫鬟,可以说是她身边最后的几个旧人了……
宣仲安当下想也没想,脚就往外走。
“去书房。”他道。
“夫君!”许双婉抱着人就跟在了他身后。
“回去,里面呆着。”宣仲安斥了她一句。
许双婉跟在他身后又走了两步。
宣仲安转头,火大了起来,“听不懂话了啊?说你回去听到了没有?”
许双婉被他大声吼得人还没怎么着,眼睛里的泪花就情不自禁地泛起了。
“回去,”宣仲安被她的泪花堵得嗓子一哑,再开口,口气就好多了,“回头告诉你,你先带钰君去歇着。”
“我歇过了。”
“你那叫歇吗?”宣仲安火气又渐浓了。
“夫君,能让我听听吗?”许双婉说着,眼睛往阿莫那边看,“是我的身边人出问题了是吗?是乔木还是雯儿?”
阿莫默然,不敢直视她,头猛地垂下。
这一下,不用多说,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“果然。”许双婉翘起嘴角,无奈道:“查来查去,就是查不出自己人。”
不喜欢自己的那些,都查个底朝天了,个个可疑,又个个都没那个可能,因为她本来就防他们防得紧,根本没给他们可乘之机。
她是个小心人,做事又向来滴水不漏,尤其衣食这两样,她管得最严,罚得最重,凡是经手的人都是她再三想过利害关系才安排其位的,听轩堂那边的下人就是对她有所不满,手也伸不到她的地方来,能算计到她的,也就身边的人了。
她有想过,但从来没有怀疑到她带来的丫鬟身上过。
这几个人,于她不仅仅是下人,也是陪伴她的亲人。
“是乔木,还是雯儿?”她把钰君往丈夫怀里送,这时候她也难掩心中的无力,小声跟他道:“你抱一抱孩儿,我抱不动了。”
宣仲安一接过孩子,就搂住了她的腰。
“长公子,少夫人……”虞娘她们忙上前,扶人的扶人,接过钰君的就接钰君,可小姑娘一到她们手里就哭,还是跟在父母亲脚边的望康爬上了椅子,让她们把妹妹给他抱,这才止住了钰君的哭声。
这头阿莫见主子们坐定了,上前一步,在长公子的眼神示意下沉声道:“是雯儿那丫头,她在外面有个相好的,姓郑,名钩,这郑钩说是京城人士,是西山营里的一个校尉,采荷,你可认识这个人?”
站在一角,已六神无主的采荷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“当真不认识?”
“不认识,”采荷木然道:“从未听说过。”
她从来不知道,朝夕相处的姐妹,想要给她们命的姑娘的命。
“是吗?”阿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他转头就对向了少夫人疲惫的眼,“少夫人,那郑钩,应该是霍家的人,他给雯儿的定情信物上,有霍家人的印迹在上……”
说着,他拿出了一个银锁,把银锁底部送到了主子眼前,“这里写了一个文字,而这银锁明显是宫内的东西,但凡御制品皆有印迹,长公子,少夫人请看,这银锁的上头这里里边有一个圆,里头印着两个字,是御赐两字……”
看主子们都看到了,阿莫收回了此物,接着禀道:“这雯儿当这东西是她那情郎特意打给她的,两个文字差着一头,她还道是首饰匠不识字,打错了,哼,哄她的话也信。”
说到这,阿莫神情也是冷肃不已,“她说那人说等交给她的事办完了,就会明媒正娶了她回去,带她远走高飞……”
“那她就答应了?就这么答应了?”有人粗着嗓子,带着哭音开了口。
说话的人是站在一边的采荷,阿莫朝她点头,“答应了,她不止是答应了,在刚刚,我们还在她的怀里找到了一根带毒的针,还找到了一瓶价值数百两的毒*药,那种毒*药半滴就能毙命,那根针一扎进去,试毒的家禽片刻就在我手里断了气,采荷娘子,你说她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?”
“为什么啊?她为了什么啊?”采荷哭了出来。
阿莫漠然地看了她一眼,回头看少夫人的头倒在了长公子的肩上,他顿了一下,看向了长公子。
“接着说。”宣仲安冷冷道,既然开始听了,他就没打算把事情只听到一半。
“她说是采荷娘子唆使她的,说采荷娘子是他们许家老夫人的人,见不得少夫人那般对待她的亲生母亲,就跟她们密谋,要杀了少夫人给他们原来的主子出气……”阿莫说到这,见长公子的肩头处往下不停地滴水,他有点不太敢往下说了,又犹豫地看向了他们家长公子。
宣仲安把她拉进了怀里,拿大袖盖住了她的头,冷酷地道:“接着说。”
“还说,”阿莫没再说了,而是上前走了两步,俯下身,在他们长公子的另一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低声道:“毒*药是皇后娘娘上次来府里给采荷娘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