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,朝内阁里最狡猾,最不跟他一条心的两个阁老看去。
他之前跟霍家连手的时候,这两条老狐狸就不答应跟他上同一条船。
之前他们虽没与他一道,但皆凡遇到大事,这两个人还是会跟他站在一边的,也没少收他的好处,但新帝上位之后,这两条老狐狸就成天见地躲着他,就没一次松口帮他一起做事,给他行个方便的,再则,这朝廷上下,那些还在着的老臣多少有些把柄在他手里,就这两天成天跟人插科打诨的老滑头没有。
不过之前他也没把这两个当成是投奔宣仲安了,因着这两人的地位绝对在宣仲安之上,他们就是帮着宣仲安扶新帝上位了,那也是因他们本是见利使舵之人,只要给了他们好处,他们就会帮着人做事。
现在看来,这两根墙头草,未必就是墙头草了,他们这是已经选了边站着了?
陶靖预感不对,扭头飞快朝宣仲安看去,却见年轻的宣相一脸闲适的微笑,看不出他的想法来。
“陶大人!”走在最前面,胖呼呼的徐阁老一见到陶靖,就踩着步子,手拿着手绢擦着头上的汗小跑了过来,脸上堆满了笑,“哎呀,您早到了啊?哎哟,哎哟……”
说到这,他停住了脚,看向了殿堂廊下侧首站着的陶府皆美,他眼睛都瞪圆了:“您的各位夫人也都来了啊?”
陶靖那张仙风骨道的脸,顿时就黑了。
杨阁老也过来了,大老远的这位跟徐阁老是“一丘之貉”的阁老大人就朝不远处的怡美人笑眯眯地道:“陶大人,怡夫人你都带来了?果然宣相大人的面子就是大,我们阁首大人连夫人都带来了。”
众人无声。
陶靖更是脸色铁青一片。
谁都知道,他真正的夫人绝不是什么怡夫人,众人皆知他夫人早已名存实亡,根本不与他往在一道。
她早已年老体衰,陶靖都已经有二三十年没见过她了,他不过因他几个儿子都是出自她的肚子,她生儿有功,陶家这才还有着她的名份,让她沾着他陶靖的身份地位的光,在老家那尚还有一席之地……
至于怡儿她们,是帮着他打理点府中庶务,但这也是他厚爱她们,就是有人知道内情,也绝不会捅穿,这是杨僠他们之前就已默认的事……
这说出来,就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陶靖也不可能拿豢养的女宠当夫人……
“杨大人,”人一近,陶靖也是开了口,只见他笑道:“这才一日不见,你这口无遮拦的嘴舌还没被人拔掉啊?”
杨大人笑呵呵地道:“什么啊,您也知道,我心直口快而已,陶大人,莫要见怪啊?”
“是吗?”陶靖负手微笑,“我看杨大人精神矍矍,不知杨公子近来可好?”
杨公子就是杨姓阁老杨僠此前的软肋。
陶靖口中的杨公子是杨僠的长子,多年来是陶靖的府上客,他这些年跟着陶靖沉迷声色,眼里只认陶靖……
杨僠要是帮着陶靖,他那个长子就认他这个爹,不帮着……
不帮着,他就等于没有了这个儿子。
杨僠这些年也受够了长子的拖累,对于长子,他也早已心死了,他虽偏疼他那个长子,但杨家到底不是只有一个儿子,他还有众多的儿孙得照顾。
陶靖此时提起长子,杨僠心中一阵悲愤,当下也笑道:“之前听说怡夫人身体不适,不便见人,老夫还当陶大人要老来得子了,说来老夫还没恭喜过陶大人……”
“杨憣!”
“陶大人!”陶靖喊得凌厉,杨僠也不甘示弱,举手高声叫了一声。
他这次来,就已是下了狠心了。
宣仲安这个后后说要把陶靖连根拔起,让他今日就死在归德侯府出不去,杨僠被鼓动,这来了,他就不打算退。
尤其听陶靖当着众人的面就敢拿他儿子要胁他,哪怕只为着争一口气,杨僠今日都要从陶靖身上扒下一层皮来。
“原来怡美人是陶大人的夫人,早说,”就在两位阁老剑拔弩张之际,宣仲安突然开了口,与陶靖微笑道:“我就请怡夫人进去了。”
他说着,就朝身后的长随道:“去请示下少夫人,就说陶阁老家的夫人到了,问问她要在哪招待贵客。”
“是。”
长随小跑着去了,宣仲安笑着看向了陶靖。
而陶靖冷笑了起来。
他这时候再不知道这是场鸿门宴,他也是老糊涂了。
怡儿虽说是他的爱宠,但早已千人骑,万人斩,不过是个玩物,却被这些人抬起来当了夫人,尤其杨僠还跟他怼上了,看来是时候给他点厉害看看了。
“陶大人,既然徐大人和杨大人也来了,您不如坐一会再走?请……”
陶靖没理会宣仲安的相请,而是靠近了杨僠的身边,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,“依老夫看,杨大人今日这面相,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相啊……”
杨僠惨笑,回头看他,“陶大人,杨某的儿子,不知死了多少年了。”
在他受陶靖盅惑,纵□□声不思进取的那天,他的长子就已经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