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场就掀了桌子大吼他不信。
老皇帝把他玘妃跟他的好儿子七皇子也叫来了,他指着玘妃和七皇子就跟人道:“要朕说,怎么轮,都轮不到你当你父王的太子,朕的这个妃子可也是给你父王生了个好儿子,说起来,你这位兄弟没比你小几个月,你父王可是跟这个女人说了,等他登基承了大业,得了这天下,第一件事就是封他们的好儿子为太子……”
老皇帝阴毒地看着他这个侄子,“也不知道,到时候你是在哪里,是在土里呢,还是躲在你娘的坟前哭。”
“你闭嘴,闭嘴闭嘴闭嘴!”世子秦甫昭本就是性情冲动之人,皇帝这一翻话,把他逼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,如若不是侍卫拦阻得及时,差点拔出剑来挥向皇帝。
他的疯狂,吓得玘妃都昏了过去,七皇子更是抖得跟鹌鹑一样,头埋在脖子里,泣不成声。
老皇帝却跟没事人一样,句句逼问燕王世子:“他的天下,根本就没有你的份,你母妃当年就是被他的三心二意横梁上吊而死,当年还是朕帮了她一把,把你扶为了世子,你觉得,按他对你的错待,如若没有你娘,没有朕,你以为你当得上这世子?”
“你以为,如若不是燕王想把你竖为耙子,掩藏你的这几个好兄弟,欺骗世人的话,你能活到今日!”老皇帝拍着桌子,嘶吼道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被按在椅子里的秦甫昭抬起头来,脸上还挂着泪,“皇伯父,您说这么多,您倒是告诉我,您想干什么?”
“秦斯昭呢?秦斯昭在哪,朕要弄死他!”老皇帝收身,站了起来,走到他面前,高高地昂着头看着他道:“朕弄死了他,弄死了你父王心爱的那几个儿子,你就是燕王,燕地就是你的了。”
“君子一言……”秦甫昭看向他。
“驷马难追。”老皇帝回了他的话,那严苛阴沉的脸色更暗淡了下来,双眼狠毒地看着他:“把他给朕弄来,没弄来,你们就全部死在这里,给朕陪葬吧!你,还有你的妻儿,个个都别想逃得过。”
在他的眼神下,秦甫昭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,这才意识到,他的这个皇伯父,绝不是他父王所说的那个昏庸无道的昏君。
**
京城因燕王世子的入京局势再变,这厢归德侯府和姜家在天牢也是住了半个月有余了,眼看这年都要在牢里过了。
好在,小年一过,两家的人夜间被悄悄地放了出来,两家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牢。
而此之前,姜垠姜华姜阔等姜家三人各领了官职,早随了老皇帝安排的军队,前去了燕地。
秦斯照果然随了秦甫昭而来,而秦甫昭也把秦斯昭招了出来,但老皇帝言而无信,根本没打算便宜了他,把燕地给他。
秦甫昭骂他不得好死,他也仅说了一句:“但你们会死在朕的前面!”
老皇帝根本没想给燕王府留下一人。
这事是两家人回到家后,式王秘密来了归德侯府,跟宣仲安说的。
“父皇现在谁都不信,就连太子哥哥,他也防着。”式王说罢,叹道,“也不知道燕王余党一除,其后父皇会不会还重用你。”
“你担心我也被过河拆桥?”
式王摇摇头,“你那两道圣旨,可是要藏好了。”
“这东西,藏不藏好,都不是最重要的。圣上要是让侯府一门还是为他陪葬,难道侯府还逃得过?”宣仲安煮好茶,给他倒了一杯,“圣上现在还是连太子都防着,这是很担心太子害他了?”
式王默然。
他父皇现在残暴凶狠到无人可近身,这些日子,更是不知失手杀了多少宫妃,亲儿子也是一个都不信,现在宫里宫外都人心惶惶,也不知这种日子要到何时才休止。
“太子怎么说?”
式王看向他,叫了他的字,“子目,你知道,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,这个时候,一个失手就是尸骨无存。”
“我问的是,太子现在的意思。”宣仲安喝了口茶,眼瞥向他,“我是太子的人,这在圣上心里是挂了钩的,我觉得,圣上最不可能用我的原因,就是我是太子的人,他不放心,所以才不用我。”
他朝式王点点头,“太子是怎么想的,这才是决定我前程的关键。”
“如此?”式王听到这个说法,略有些惊讶。
“嗯。”宣仲安点点头。
“我进宫,去跟兄长见个面谈谈。”式王说着就撑着桌面要站起。
“不急,喝完茶再走。”
“哪有那个闲心……”式王已经站了起来,快走到门边,又走了回来,跟宣仲安道:“你说,要是表忠心的话,除了你那种以命相博的法子,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?”
以命相博太险了,不是谁都像他那样命大的。
“有啊。”宣仲安回头,看着他道:“像我媳妇……”
“这怎么说起她来了?”
“我媳妇是许家的人你知道吧?”
式王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许家的人是怎么对侯府的,你也是知道的吧?”
“这不废话!”
“但我信她,”宣长公子跟他颔首道,“我现在只要不是跟人有诺不能说的,我就没什么是瞒她的,你知道是为何?”
“为何?”
“她笨。”
式王好笑又好气,“笨?这是什么办法?你别跟我说,这就是你所说的法子。”
“笨,再往里说,那就是痴。这些年太子为何不造反,为的是什么?”宣仲安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,“不就是他不想造,不想反吗?他怎么想的,他去跟圣上怎么去说就是。”
式王怒极反笑,“你是说,让本王皇兄去告诉本王父皇,有人唆使他造反,他却为何不造吗?”
他好笑得很,“你这是想让我父皇再杀一轮,把我皇兄身边的人都杀掉?”
“你以为,不说,圣上就不知道吗?你当他是为何数年如一日地防着太子,现在太子有功,他反而防得更甚吗?你当这是玘妃那几句馋言管用,还是圣上本身就是这么坚信的呢?”
式王这下是哑口无言。
“你去跟太子去说说我的意思,怎么办,还是他定笃。”宣仲安跟他面对面站着,温和地道:“走吧,我送你出去。”
走到一半,式王突然问,“笨和痴,真有那么管用吗?”
“在喜欢疑心的人那里,管用。”宣仲安颔首。
“这倒是,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喜欢疑心的人了,嗯,除了我父皇。”式王看着他,若有所思,“看来,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。”
宣长公子当下就停了步子,静默了一会,朝他拱手:“我就送到这了,式王爷自己好走。”
式王挥了挥袖,笑道:“用不着你。”
说着,背手而去。
宣仲安站在原地,等他离去,失笑摇摇头,回头朝棋茶室旁边的书房走去。
书房里,他家的长少夫人正在收拾他旧院这边最后的一批书,等收过去了,他往后也就不会怎么来这边了。
他的云鹤堂,往后就要交给他的亲随们住了。
他进了书房,看着埋着头收拾书籍,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他的和长少夫人,他走到了她跟前,堵了她两下。
许双婉避不开,只好无奈抬头。
“听到了是吧?”
是听到了。
许二姑娘抱着书又往旁边闪了闪,没走过去,她想了想,还是想为自己正名一下:“我不笨的。”
她真的不笨,她知道他说的那些话,是想让她更相信他一些。
“嗯,不笨……”宣仲安又摸她的脸,“那就是听懂了?”
又给她找沟让她下了,许双婉看着她心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的夫君,真真是无奈至极,“听懂了。”
“那?”
“那,你还想如何?”许双婉把书往他手里塞,“我已经把家都当起来了。”
该管的,不该管的,该听的,不该听的,她都管了听了,整个人都绑在了上面,还能如何?
她还能往哪去?
那位式王说的真是不假,就没见过比他更会疑心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