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这两日她跟长公子所问的话里也可知,姜家也只有姜外祖跟两个舅舅是喜爱婆母的,两个舅母就对婆母有些疏远了,除了两家的男丁来往密切,她们姑嫂这些年来往却很少。
许双婉不用多问,也知两个舅母为何如此。
但婆母温柔,惹人怜爱,见她高兴了起来,许双婉也不忍让她有什么不快,见婆母跟她说起了今日洵林说药苦,却还哄着她喝药,把自己的那碗药喝了干净给她看,催她快喝的事来,她便也跟着她笑了起来,与婆母道:“洵林是个有孝心的。”
说着,她见婆母膝上的长巾被落了下来,就伸手帮她拉了上去。
“是,像他兄长。”心平气和了下来,宣姜氏也觉得长子这媳妇是娶的有道理的,双婉与她和得来。
许双婉便笑。
北地的冬夜总是狂风大纵,吹得窗门哗哗作响,但屋里灯光宁静,看着安安静静朝她微笑的媳妇,宣姜氏又笑着跟她言语了几句,就睡了过去。
虞娘子她们很快就过来,帮小公子抱了起来,把夫人扶到了床上去睡。
许双婉见她们忙着替婆母安寝,就去接了小公子到了怀里,待在炉火边等说让她等他一道回去的丈夫。
坐了一会,她怀中的小公子突然醒了过来,睁开了一双眼,直愣愣地看着她。
“小郎?”她叫了他一声。
小郎像没听到她叫似的,过了一会,他又闭上了眼,嘴里喃喃:“哦,原来你回来了。”
他还以为,她不回来了。
那日是他哭闹得过火了,兄长早上离去时跟他说,冤有头债有主,他恨伤他之人,来日长大了,以牙还牙回去就是,何必要伤一个抱他入怀喊他小郎的人。,仇人亲人一同视之,怕是会伤亲人的怀。
他想了一天,他觉得他哥哥说的是对的。
他说罢就睡了过去,许双婉抱着瘦弱温暖的小棉团,低头就着油灯的光看着他白洁的小脸,浅浅地漾开了一个笑。
是啊,她回来了。
这里是她的家,她也只有这一个家了,除了回到这里,她再无处可回。
她父母的那个家,已经不是她的家了,她回不去了。
许双婉看着怀里小声地抽换着气睡着了的小儿郎,笑着笑着,鼻头又酸了。
她不知道这个家能不能让她呆一辈子,只是,她是个笨的,知事后在许府是怎么把许府当家过的,她现下便依样画葫芦就是。
她尽了力,这个家要是还是没有她的存活之地,她也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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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宁一回来,隔天宣仲安就要带许双婉去姜府。
宣姜氏本来也要去,但长子说她让她在家好好陪着洵林,莫要大冷天的出去奔波了,她便答应了下来。
但宣宏道要跟他们一道去。
去姜家的礼单是许双婉拟的,宣仲安拿过去看过后,拿纸加了三样,让她誊上去,与她道:“这三样,是我给外祖父的,他们看了就知道。”
“字不错。”看她写完,他又道。
许双婉写字时手没抖,搁笔的时候手抖了一下,“是外祖父会看礼单吗?”
“嗯。”宣仲安站在她身后抱住她,拿起礼单又看了看,在她耳边道:“两个舅母虽说心中各怀心思,但说来,为人还是贤淑的,不过,她们对小辈向来严厉,若她们要是对你也苛责了些……”
“我不会跟舅母们置气。”她摇头接道。
宣仲安轻笑了一声,“我是说,若她们对你苛责,寻常还好,若是过份了,你也不必忍,这些是我欠的,我都会还,你不必自觉低她们一等,记住了,你出去后,是我们归德侯府的长公子夫人,不要弱气了……”
“她们……”许双婉听罢,忍了忍,还是道:“毕竟是外祖家的舅母。”
她们毕竟是对归德侯府有恩的外祖家的人。
婆母在她们面前不弱气,是因为她是姜家女,有所倚仗,她要是过于强硬了,怕是不得好。
“你也不必担忧,舅母们也是有分寸之人。”宣仲安搂住了她的腰,“不过,我看你一早就心神不宁,不仅是为的是她们罢?”
许双婉没开口。
“你心里还有在想,我那死去的姜家表妹的事?”宣仲安看她脸白了白,不禁摇了下头,拍了下她的脑袋。
这样就吓住了?
“她……”许双婉确实是有在想这个事,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任未婚妻,从小的青梅竹马,她不敢否认,回头道,“是大舅母的女儿罢?”
“是大舅母家的大姑娘,小名叫小珠儿,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娃娃。”
“是,是罢?”许双婉不知为何,有些干巴巴地道。
“她是被大舅母娘家的表姐推下湖落的水。”宣仲安拍了拍她的腹,道,“所以你过去了,不要跟大舅母提她娘家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