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高大的学子从前方并行而来,五六个人,完全把过道堵塞一尽后,大摇大摆地挡在了卢萦的前方。
卢萦抬头看去。
对上她的面孔,几个少年先是眼前一亮,转眼间,一个胖子朝她上打量道:“听说你还是一个姑子?啧啧,真看不出哪点像女人了。”
另一个矮壮的少年则朝着她手中的提篮冷笑道:“真可怜,一点束修礼,还得由做姐姐的亲自提来。”
“你这就说错了,人家本来是破落户。要不是胆子够大,阿武他们也不可能阴沟里翻船。”
“破落户就是破落户,真以为你们巴上了霍公,就无人敢动你们了?”说这话的,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少年。只见他走到卢萦身前,低着头看了卢萦一会,他微微前倾,凑近卢萦耳边轻轻说道:“小姑子,你得罪的那四个家伙,他们的姻亲盘根错节,不说半个成都,五份之一个成都的富裕人家,是扯得上关系的……你啊,真可惜,长得这么好,容止又出众,本来是可以嫁个好人家的吧?只是这一次以后,你最好求道君保佑,将来别落到烟花之地哟!”
这是威胁!
这也是警告!
或者,这是告诫。卢萦霍然抬头,当下,她的眼对上了这个斯文少年,那双没有半点感情波动的,冰冷的眼眸。
这双眸子,已把她看成了废物,看成了死人!
慢慢的,卢萦唇角一扯,浅笑道:“是么?”她淡淡说道:“只怕郎君会失望的。”
丢出这句话后,卢萦越过他朝前走去。而这时刻,众少年让出一条道任由她通行,只是她才走了几步,他们又从后面跟了上来。
一个唿哨声从后面传来,“哟,我们也去看看霍公的关门弟子的拜师礼。”
卢萦本来就是众人注目的焦点,再加上她身后明晃晃的跟了五六个书院中的跳脱顽劣少年,一时之间,道路上都塞满了人,众学子都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了。
“果然是个破落户,连个提篮子的仆人也没有。”“父母亲族也没有来。”
“这样还敢与那四个家伙撕破脸?卢云这姐姐真是愚不可及,她会害死她弟弟的。”
“真寒酸。”
“是啊,太寒酸了。看外表这么贵气,哪知身边连个仆人亲族也没有,真可怜。”
“真是可怜冇可叹。”
“忍一时风平浪静,哎,这小姑子太不会忍了。”
“非男非女,不知羞耻之人!”
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,卢萦从来没有发现,少年人的嘴多起来,会这么刻bo这么尖酸。而且,这个年龄的人最容易被影响,议论到后来,原来对她的行为,对卢云的处境还存着几分羡慕和尊敬的少年,有的都开始疑惑了。
看来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啊!
突然的,卢萦明白过来,这一次的闲言闲语如果不能很好地压下去,卢云以后,只会是在这种眼前这种非议中过日。
从此刻的情景看来,卢萦那日的所作所为,是犯了某些人的底线了。
喧嚣议论声越来越大。
而卢云的学堂,也出现在眼前了。
天空中,太阳渐渐高照,吉时就要到了。
抬头看去,庄严肃穆的霍公,已带着五六个中年人缓步踏入了学堂中。
随着霍公出现,四下的议论声飞快的消失了,这般在众人注目下走来的卢萦,仿佛是被人筹拥着一样。
只是,没有人比卢萦更清楚,这种筹拥下,有多少蔑视的,恶意的眼光!
就在霍公落坐,卢萦与众少年一一跨入学堂,学堂角落里的乐师各就各位时,突然的,几个清脆的女子声唤道:“兰陵萧氏前来观礼。”这声音一出,四个寂然,齐刷刷的,众学子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,刚才还拦着卢萦的胖子,正张着嘴嘀咕道:“不是说是个破落户吗?怎么扯上了兰陵萧氏?”
只见外面的声音一落,六个美丽的婢子,围着打扮得精美华贵的萧燕盈盈走来,萧燕朝着主坐上的霍公等人福了福后,温柔地朝卢萦笑了笑,悄步退后,坐在一侧。
萧燕刚刚落坐,又是几个青年的声音同时传来,“吴郡文氏前来观礼!”
声音一落,风度翩翩的文庆在众仆地筹拥下走了进来。
接着,又是一阵清朗的禀报声传来,“江郡尚氏前来观礼!”这个声音一落,四下乱七八糟站着的学子们,已忍不住震惊地嗡嗡议论起来。在他们惊愕的眼光中,经过精心打扮,一看就是端庄的大家闺秀的尚缇在婢子们地筹拥下缓步而来。
看到她走近,一个少年似乎才喘了一口气,只听他喃喃说道:“兰陵萧氏,吴郡文氏,江郡尚氏……这些都是成都最顶尖的家族啊!只不过一个破落户拜师,这些世家怎么这么给面子?”那些人禀报时,提的是家族而非本人的名字,既然是家族的名字,那意味着他们的所作所为,是得到了族中长者地认可的。这种认可,出现在这种拜师礼上,有的时候,甚至意味着这些家族,愿意看在卢云的面子上,与霍公结盟!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