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大梁太子率兵来到的消息,此时襄垣领兵的却是邬梨国舅,当中最厉害的大将便是邬梨国舅的女儿琼英。
那琼英年方一十六岁,容貌如花的一个处女,原非邬梨亲生的。
她本宗姓仇,父名申,祖居汾阳府介休县,地名绵上。仇申颇有家财,年已五旬,尚无子嗣;又值丧偶,续娶平遥县宋有烈女儿为继室,生下琼英。
琼英年至十岁时,宋有烈身故,宋氏随即同丈夫仇申往奔父丧。
那平遥是介休邻县,相去七十余里。宋氏因路远,便留琼英在家,吩咐主管叶清夫妇看管伏侍。夫妻二人行至中途,突出一伙强人,杀了仇申,赶散庄客,将宋氏掳去。
庄客逃回,报知叶清。那叶清虽是个主管,倒也有些义气,也会使轿捧。妻子安氏,颇是谨慎,当下叶清报知仇家亲族,一面呈报官司,捕捉强人;一面埋葬家主尸首。
仇氏亲族,议立本宗一人,承继家业。叶清同妻安氏两口儿,看管小主女琼英。
过了一年有余,值田虎作乱,占了威胜,遣邬梨分兵掠,到介休绵上,抢劫赀财,掳掠男妇,那仇氏嗣子,被乱兵所杀,叶清夫妇,及琼英女,都被掳去。
邬梨也无子嗣,见琼英眉清目秀,引来见老婆倪氏。
倪氏从未生育的,一见琼英,便十分爱他,却似亲生的一般。
琼英从小聪明,百伶百俐,料道在此不能脱生,又举目无亲,见倪氏爱他,便对倪氏说,向邬梨讨了叶清的妻安氏进来。因此安氏得与琼英坐卧不离。
叶清被掳时,他要脱身逃走,却思想琼英年幼,家主主母,只有这点骨血,他若去了,便不知死活存亡。幸得妻子在彼,倘有机会,同他每脱得患难,家主死在九泉之下,亦是瞑目,因此只得随顺了邬梨。
征战有功,邬梨将安氏给还叶清。安氏自此得出入帅府,传递消息与琼英,邬梨又奏过田虎,封叶清做个总管。
叶清后被邬梨差往石室山,采取木石。
部下军士,向山冈下指道:“此处有块美石,白赛霜雪,一毫瑕疵儿也没有。土人欲采取他,却被一声霹雳,把几个采石的惊死,半晌方醒。因此人都指相戒,不敢近他。”
叶清听说,同军士到冈下看时,众人发声喊,都叫道:“奇怪!适兀是一块白石,却怎么就变做一个妇人的骸。”
叶清上前仔细观看,恁般奇怪,原来是主母宋氏的尸首,面貌兀是如生,头面破损处,却似坠冈撞死的。
叶清惊讶涕泣,正在没理会处,却有本部内一个军卒,他原是田虎手下的马夫,当下将宋氏被掳身死的根因,一一备细说道:“昔日大王初起兵的时节,在介休地方,掳了这个女子,欲将他做个压寨夫人。那女子哄大王放了绑缚,行到此处,被那女子将身撺下高冈撞死。大王见他撞死,叫我下冈剥了他的衣服首饰。是小的伏侍他上马,又是小的剥他的衣服,面貌认得仔细,千真万真是他。今已三年有余,骸如何兀是好好地?”
叶清听罢,把那无穷的眼泪,都落在肚里去了,便对军士说:“我也认得不错,却是我的旧邻宋老的女儿。”
叶清令军士挑土来掩,上前看时,仍旧是块白石。众人十分惊讶叹息,自去干那采石的事。
事毕,叶清回到威胜,将田虎杀仇申,掳宋氏,宋氏守节撞死这段事,教安氏密传与琼英知道。
琼英知了这个消息,如万箭攒心,日夜吞声饮泣,珠泪偷弹,思报父母之仇,时刻不忘。从此每夜合眼,便见神人说:“你欲报父母之仇,待我教你武艺。”
琼英心灵性巧,觉来都是记得,他便悄地拿根棒,拴了房门,在房中演习。自此日久,武艺精熟。
偶然一天,琼英趴在桌子上睡觉,猛听的一阵风过,便觉异香扑鼻。忽见一个秀士,头戴折角巾,引一个缘袍年少将军,来教琼英飞石子打击。
次日,琼英尚记得飞石子的法,便向墙边拣取瞈卵般一块圆石,不知高低,试向卧房脊上的鸱尾打去,正打个着,一声响亮,把个鸱尾打的粉碎,乱纷纷抛下地来。却惊动了倪氏,忙来询问。
琼英自然不敢说是要为父母报仇,便含糊道:“夜来梦神人说:汝父有王侯之分,特来教导你的异术武艺,助汝父成功。适试将石子飞去,不想正打中了鸱尾。”
倪氏惊讶,便将这段话报知邬梨。那邬梨如何肯信,随即唤出琼英询问,便把、刀、剑、戟、棍、棒、叉、钯试他,果然件件精熟。更有飞石子的手段,百发百中。
邬梨大惊,想道:“我真个有福分,天赐异人助我。”因此终日教导琼英,驰马试剑。
后来邬梨家人将琼英的手段传出去,哄动了威胜城中人,都称琼英做“琼矢镞”。R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