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口生津,眼前放亮。所以后世的人们才能从他们的笔记、诗作、文章中,找到无数篇关于‘一品江山宴’的描述,才会将其夸大到没边……尽管每道菜都精而少,但即使当天的大胃王,在吃到三十道菜的时候,也已经无能为力了。不过不要紧,陈家早就打过招呼,欢迎他们的家人前来品尝,就连官家都忍不住,将庆寿公主叫来尝尝鲜,更别提其它客人了。
一直到戌时中,酒席才散,客人们心满意足的拍着肚皮离开,这份美好的感觉,能让他们铭记终生。
本来还有闹洞房的环节。宋朝的闹洞房,是很没有节操的,比后世闹得还凶,绝对是新郎新娘的噩梦。但大家实在吃得太饱,动都不想动,结果让他给逃过去了。
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,陈恪长舒一口气。纵使钢筋铁打,也禁不起这样折腾,他又累又醉,只想合眼睡去,而曹氏和陈希亮,已经早就睡着了。
杜清霜扶着他,往自家跨院走去。
走在竹影扶疏的曲径上,陈恪望一眼天上的圆月,突然站住脚。
“官人想吐么?”杜清霜关切问道:“想吐就吐吧。”
陈恪没搭理她,伸手在怀里乱摸……当然是自己怀里,好半天才摸到一样物件。然后拿起杜清霜冰凉的小手,轻轻为她戴上,又亲了亲她的额头,道:“就三枚。”
杜清霜愣怔了,大滴大滴的泪水,顺着她的面颊淌下,滴落在那颗钻戒上,流光溢彩。
直到听到呕吐声,她才反应过来,赶紧去照料陈恪。
吐过之后,陈恪倒感觉舒服一些了,只是虚的慌。靠在杜清霜的身上,脚步虚浮的走进垂花门。
看见正房中红烛高照、双喜临门。杜清霜赶紧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,却被陈恪一把按住道:“戴着。”
“爷,别胡闹了,”杜清霜小声道:“你心里有我,妾身就欢喜极了。可是过了,日后还让妾身怎么做人?”
“瞎说,”陈恪啐一口道:“你也太小看二位夫人了。”
倭女们迎上来,把陈恪接过去。杜清霜还是趁着陈恪不注意,把那戒指取了下来……新房里,女客要走得稍早些,因此二位新娘子,已经独处了一会儿。
她们望着对方,这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了。在眉州城、纱彀巷,柳月娥这个不速之客,被苏小妹挽留,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。结果本应是情敌的两人,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。
若非有这段经历,只怕两人很难走到这一步。
只是一晃三年不见,此刻以这种身份重逢,两人都有百种滋味在心头,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还是柳月娥性子直,先开口道:“姐姐……”
“噗……”小妹掩口笑道:“咱们三年前就序过年庚,你可比我大五个月哩。”说着拉起柳月娥的手道:“月娥姐,那些虚文缛节太没意思,咱们开开心心一辈子,还是怎么自在怎么来吧。”
柳月娥这姑娘,实在不是苏小妹的对手,两人聊了盏茶功夫,便没了生分,比三年前还要热乎。
正聊得入巷,门开了,新郎官被醉醺醺的扶回来。
赶紧让开地方,让她们将陈恪床上。陈恪的头一沾枕头,就打起了呼噜。两人想要给陈恪脱靴子,却被阿柔拦住,恭声道:“怎能劳动夫人,这些活,还是婢子们来做吧。”两人都不是伺候人的那种,拍马也比不了倭女们的本事,只好站在一边,与杜清霜说话。
“你就是清霜姐吧。”柳月娥在‘苏小妹精神’的指引下,也不讲究规矩了。
“夫人折杀贱妾了。”杜清霜登时局促道:“还是叫贱妾‘清霜’吧。”
“清霜姐姐,你不必多心。”苏小妹微笑道:“我和月娥姐,都不是那种看重名分的人。”
“我们重的是感情,是道理,”柳月娥点头道:“长者为姐,这就是道理。”说着看看陈恪道:“对了,他怎么醉成这样?”
“爷今天被灌惨了,方才在外面还吐了。”杜清霜小声道:“今晚怕是醒不过来了……”
“还没见他醉成这样呢。”柳月娥摇摇头,旋即笑道:“这家伙醉了也好,咱们三姐妹可以彻夜长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