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微松一些,但士卒也更凶猛彪悍,对作战可以说有利有弊吧,秦林觉得总体上要比戚、俞稍逊。不过也没必要改变什么,因为每支部队都有各自不同的风格,戚继光飙发电举,俞大猷老成持重,邓子龙用兵老辣。刘綎勇猛精进,如果强令他们改变,反而失去了这支军队本来的灵魂。
秦林这番话一说,邓子龙眨巴眨巴眼睛,分辨出秦林并不是嘲笑揶揄,老将军顿时舒了口气。
“不过,今后老将军可以设计一个更公平合理的记功方法,”秦林笑笑,很大度的道:“至少有本钦差在的时候,首级多少从来不是计算功劳的依据。”
邓子龙心头那个得劲啊,当初他因为差几个首级,被御史弹劾虚报战果,差点下狱坐牢,所以军中一直严格计算首级记功,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,因为虽然能养成士兵奋勇争先的好习惯,也有战场上争抢敌兵人头的坏习惯。
如果每位督师都像秦林这样,麾下将士还用得着争抢人头吗?
秦林又补充道:“告诉他们,这次打赢了,发内帑犒赏各军。”
“将来若秦督帅出为领兵,末将愿始终为麾下前驱!”邓子龙抱拳行了一礼,抖着缰绳冲向前方战场。
老将军劈头盖脸的朝几个军官各抽了一鞭子:“蠢货,抢什么?眼眶子恁地浅,前面十万颗首级等着你们拿,却在这里迁延不前!秦督帅说了,这次打完就替你们请功请赏,内帑直拨军前!”
内帑直拨军前!
这六个字顿时给所有的军官和士兵打了一记强心针,要知道过去请到的犒赏,从户部发出来,经过京师的都督府,再转拨省布政使司,都指挥使司监押,一路上层层克扣剥皮,最后发到将士手里的数额足足少了一大截。
内帑直拨就不同了,京师的内承运库直接发出来,就算太监也要啃掉一块,总要比户部层层转拨层层扒皮来得温柔些,将士们拿到手的数额几乎要多一倍。
“谢秦督帅恩典,谢邓爷爷恩典!”全军士气大振,以一往无前之势朝缅兵压了过去。
当然,他们并没有傻到一头扎进混乱的缅兵,而是从远处施放枪炮,把那些战象惊得到处乱跑,失去阵列的约束,使象奴根本无法控制它们。
大象是种智力很高的动物,往北是缓缓逼来,并且不断施放火器的明军,往南是混乱不堪拥堵着的缅兵,往东是山区,往西是施甸河。那么朝哪边跑还用问吗?
在整个战线上,位置靠东的战象撒开腿朝山上跑,位置靠西的战象则一头冲进了施甸河,浑身泡在水里,无论象奴和驭手怎么使劲儿,就是不肯出来。
因为战象部队的溃散,缅兵中军位置的步卒开始直接面对明军的远程打击,这里本来就因迟迟不能前进、而后队的士兵又不断涌来。变得非常拥挤和混乱,使得缅军根本无法以一个体系,组织起有力的回击。
只有少数缅兵用弓箭和土枪予以回击,但更多的步兵完全陷入混乱,互相拥挤、推搡,自相践踏,成片成片的死在明军攻势之下,甚至连逃走都变得极为困难,实在太拥挤了……
秦林的本阵继续朝前方缓缓移动。所有人都看到了缅军的惨状,对于明军来说,胜利只是个时间问题。
邓子龙麾下的将士很有意思。即便前面有十万颗人头等着他们砍,也没有放弃最初那点相比之下显得微不足道的收获,他们匀出一部分辅兵,把人头、象头和俘虏都送到秦林这里,向督帅大人请功。
秦林摸了摸鼻子,颇有点无奈:平生搬弄过的尸首也够多了,可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多,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,还有硕大的象头。象鼻子,象耳朵……好吧,看来今天晚餐必须吃清蒸象拔了。
他询问邓子龙之前那些督师是怎么做的,答案是人头都用石灰保存起来,以备朝廷点验。至于象头象鼻子嘛,好像还没有先例,不过好歹也是将士们的战功,也腌起来?
“吃了吧,”秦林坏笑着表示。无论清蒸还是红烧都可以,毕竟这要算珍贵食材了,浪费掉实在很可惜。
“胖子,你的老本行来了!”牛大力促狭的推了推陆远志。
陆胖子还真挽起袖子,从象鼻子里面挑好的,准备晚上做菜,毕竟人家是杀猪出身的,嗯,貌似战象稍微大了点……
“敢住啊敢住,有莽应里的战象顶缸,你总算逃过一劫啦!”思忘忧拍了拍白象,心有余悸的偷偷扫秦林一眼。
秦大哥当初在京师,可是多次说过要割敢住的鼻子呢,虽然后来没有再说,但谁知道他是不是一直记挂着?现在这么多象拔任他吃到饱,敢住安全啦。
明军仗打到这份上,胜利女神已经在对他们露出了微笑,现在没必要去和缅军肉搏,明军就用火枪火炮痛殴敌人,迫使中军步军的混乱进一步加剧。
按照战争的惯例,不久之后缅兵就将出现溃散,然后滚雪球似的扩大,接着就是雪崩式的大崩溃,明军只消衔尾追击,不停施加压力,让缅兵始终不能停下来整理,那么死于乱军自相践踏的缅兵,会比死在明军枪炮下的更多。
莽应里心急如焚,他的精锐战象部队已经全军覆没,剩下的十万大军再丢在这里,就算退回缅甸,只怕也保不住王位。
偏偏中军位置堵得水泄不通,战象溃散和明军炮火让混乱更增十倍,伪丞相岳凤竭尽全力,也没能恢复阵形,数不清的人马堵在那里,莽应里莫说回到后方指挥撤退,连独自逃生都办不到。
果当大王试图从人群中硬闯过去,当面一个缅兵却像是无意的举起了扎刀,就算战象也不敢硬撞过去。
“你!”莽应里气急败坏,暗暗发狠将来要把这士兵大卸八块。
但他现在是毫无办法的,更多的缅兵在面对战象时假装无意的举起了武器,以避免被踩成肉酱的下场。
明军也瞧出了便宜,莽应里骑着那么大个战象,目标显著得很,炮火都朝着他招呼,渐渐有炮弹落到了莽应里身边。
难道真的丧命于此?莽应里都快要绝望了。
忽然间看到躲在施甸河里的战象,莽应里情急智生,驱着果当大王跑进河里。
河水对人能没顶,对这头高大的战象就只能淹到肚皮稍往上一点儿,连莽应里的裤腿都没打湿。
莽应里骑着大象在河里跑,很快就跑回了后队的指挥位置,阻住后队不再前进,后队变前队,调转脚步逃走。
“秦林,秦林,孤王回到缅甸,咱们下次再一较高下!”莽应里不忘回头,朝着秦林钦差节旗所处位置狠狠甩了甩鞭子。
前方战斗失利的消息终究传回了后队,缅兵受官长约束不再朝着前面乱涌,两翼位置的附庸军首领也忙不迭的指挥士兵撤退——这些可是他们自己的子弟兵。
渐渐的拥堵不再那么厉害,缅军掉过头来准备逃走。
而这个时候,前面的明军还没有打过来,毕竟缅兵人太多,就算十万头猪,要全部捉住都还挺费力的。
正当此时,东侧赵家山位置三声炮响,惊疑不定的缅兵朝那边看去,所有人都绝望的看见了一面大旗:金腾游击刘。
(未完待续)